跟孩子们一起是快乐的，跟天鹅般的孩子在一起，除了快乐还是快乐。每到夏季荷风送香时节，我会想起首次终身难忘宝岛行，珍惜同天鹅朝夕相处的快乐日子。十天九夜，同吃同住同行，从台北到台南的精彩演出，相伴游览淡水河、阿里山和日月潭，领略着椰子树的风情，感受着天鹅们的纯情。

一九九九年盛夏，应台湾中国时报邀请，我市天鹅少年民族乐团赴台演出。乐团成员均是中小学生，年龄大的十七岁，小的才十岁。二十八位演员中女生二十三名，男生五名，大多是独生子女。那时两岸关系低迷，引起市里和家长高度关心。市领导深夜给我来电：务必确保演出成功安全归来。受此重托，我在市少年宫召开的家长见面会上高调表态：请家长放心，在台日子我会一直呆在孩子们身边，十天后还给你们鲜蹦活跳的宝贝！

当乐团乘坐的大巴徐徐离开常州时，我发现，有的孩子家长居然租了小车尾随，一直送到上海虹桥机场，眼巴巴看着孩子边检登机。此举让我震撼，看到并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伟大。毕竟是去一个佰生且隔阂很深的地方，象我这样走南闯北过来人，当时也闪过至今看来可笑念头：万一回不来怎么办？可是看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，我除了感到责任还产生自豪感：这些孩子归我了，至少在旅途日子里。

    演出就是跑码头，一次次登台，一站站亮相。刚用餐结束便上车赶路，途中有的孩子晕车呕吐，我赶快递上塑料袋矿泉水。有的孩子拎着几件乐器走路很劳累，我上前取得大件自己背。炎热天气加上晚上睡眠不足、孩子外出同室嬉戏原因，途中没精打采，我不断讲笑话，引得大家眉开眼笑。离开高雄回来时，我去房间检查行装。有的孩子一路上买了好玩物品，要我帮助整理行李箱。有的急问：还有新台币没用完怎么办？那时发现孩子们比我富有，有的孩子告诉我说：这次来台前，妈妈给了好多钱。

    别看这些孩子长途奔波晕车，但演出帷幕拉开，个个全神贯注精神抖擞。独奏［望你早归］［江南春色］到位，合奏［花好月圆］［六月茉莉］和谐，丝竹之音悠扬，嬴得观众阵阵掌声。特别是十岁男童在合奏［夜深沉］时杰出表现，彻底征服乐迷。男童京胡领奏，位居舞台中央，众目睽睽。演到一半时，突然一根琴弦断了。男童超常发挥，凭单弦继续演奏至曲终，观众居然没有感到异样。难怪台湾各大新闻媒体惊呼：江南神童，弹指神功。天鹅走到那里，那里轰动。

    孩子的心是透明的，你对他好，他对你亲。你对他关心，他对你贴心。为了保证按时演出，途中往往吃快餐。有一次午餐在台中吃麦当劳面包。只见一位弹古筝女孩走到我面前说：吃得饱吗？要不然我分一半给你？感动得我差点掉泪。还有一次在高雄前进百货大厦购买返常礼品，我囊中羞涩东张西望时，那位弹阮琴女孩一把拉着我说：老师！你不买点？我这里有钱还没用完。有时演出前或在景点，他们也会主动和我拍照合影。他们对我的情感变化，从称呼更改也听得出来：主任——秘书长——老师。更有一位琶琴女孩送我玉照，背面写着：干爸留念——你的干女儿晚秋。在参观台湾高雄港时，我乘兴同她在渡轮上合影，把喜悦默契留在祖国宝岛。她长得俊俏，笑容灿烂，清纯朴实，那年正在读中专。

我也是在江南运河边长大的孩子，因为家里较穷，小时候没有条件学习器乐。受过艺术培养孩子，形象就是不一样。乐团到台湾桃园机场出关时，边检人员抢着放行，要看水灵灵的江南女孩。在台中日月潭宾馆礼品部，遇到一位台湾美术学校女学生，她悄悄对我说：你们带来的女孩个个很漂亮，特别是那两位穿牛仔裤女孩很有气质。确实，这位台湾姑娘有眼力，她说的那两位演员高中毕业后，一位进了北大深造，另一位被中央音乐院录取。

    天鹅载誉归来，受到市四套领导班子代表热情欢迎，得到台办、教育等相关部门高度肯定。天鹅作为和平使者，谱写了常台文化交流新篇章，激发了台湾同胞思乡情。乐团在台北社教馆和时报会馆演出时，我常常看到观众席上有老人在流泪。侧面打听到他们是常州武进人，看到来自故乡的活泼孩子，引起难以掩饰的乡愁。亲不亲，家乡人，血脉相联心连心啊！

    令人动容的到是演出全部结束欢送会上，台湾裕隆集团、中钢集团、时报文教基金会等三家代表欢送词：台湾是美丽的宝岛，今年有一群可爱活泼的小天鹅从故乡翩翩飞来，带来不仅是曼妙激切的琴韵乐声，也带来了中华儿女关怀的乡情。盼望你们象侯鸟一样，能定期飞来宝岛，带给台湾朋友永难忘怀的——天鹅之声。

    短暂的台湾之行，在天鹅幼小心灵里留下希望种子。他们把对台湾一草一木的喜爱，对台湾民众善良热情的印象，写进宝岛行的日记里，还积极和台湾同龄人开展书信交流。值得一提的事，乐团返常不久，台湾南投发生“9.21”七级大地震，天鹅们闻讯纷纷捐出生活零化钱，为那里一所小学重建贡献微之力。

    弹指一挥间，十五年过去了。当年的小天鹅早已羽毛丰满，在蓝天下展翅翔舞。我的思念随风而去，我的牵挂与时倍增。我相信，他们在人生舞台上依然会弹出悠扬乐章，给这个世界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。只不过我在快乐同时，还是有一种特殊情怀：天鹅你好吗？如今在那里？

曹文九